夜深,明子正要起身如廁,端著燈臺,從閨房走下,卻被眼前的黑影嚇得差點跌倒。 「呵!原來是你」。明子笑了。像一朵曇花一般綻放,雖然短暫,卻驚豔無比。 「來!跟我走。」晁君比了個『噓』的手勢,要明子跟著他走。晁君對於明子家的地形與路徑已經摸的非常清楚,輕輕的將明子從牆上抱了下來後,兩人就來到了小溪畔。 「妳有收到我寫給妳的信嗎?」晁君緊張的問著明子,很害怕信會遺失在別的地方,那這樣明子就不會知道晁君的心意。 「嗯」。明子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踝,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白而瘦,幾乎是像青玉一般的透,卻依舊可以支撐明子整個身體的重量。 晃呀晃的腳丫子,讓晁君給握在手掌中,明子很不好意思的說了句: 「不要這樣。」 他們的感情,從晁君的那一句: 「放我走,妳這個東瀛妖女!」開始的。 的確,晁君有千萬個憎恨明子的理由。晁君的母姐都是被日本君給姦污後殺死,父親則是被砍下了頭顱,在無依無靠的情況之下,晁君從軍,誓死要保衛中華,於是看見自己身穿著日本和服,死命的將衣服給扯破。 「你先不要動。」明子冷冷的看著晁君。 「妳想怎樣!把我送給皇君砍頭嗎?我不怕的!反正我現在也毫無牽掛,但是要我穿你們這身爛衣服,我呸!」 啐了一口,噴在明子皎潔的臉上,明子沒有用手抹去,依舊不帶任何表情的對晁君說: 「想要不穿和服也行,你就快點把你的傷養好,到時候你要怎樣破壞這件衣服都跟我沒關係。」 「還有,別跟我嘔氣不吃飯,不吃東西我看你就別想換回你的軍裝離開這裡。」明子把壽司與味增湯,還有一條烤鰻魚端到晁君面前,話一說完就起身去看她的書,再不理會晁君無情的咒罵。 直到深夜,明子將紅樓夢看完後,用著毛筆蘸著墨汁,寫下幾句話,放在桌邊,便睡了。而晁君因為腿傷不能隨意移動,又對眼前的日本女子充滿敵意,他不想闔眼,只想著要怎樣逃出這裡。 只是這個女孩的身上好香。像是梔子花的味道,甜甜的淡淡的,飄滿房間。晁君在這種異常安穩的感覺之下也慢慢睡去。 清晨醒來,明子喜歡讀書,讀著詩經,想像青青河畔草的綿延,傳達遠方情人的愛戀。有時也會試著寫下一些詩句,長短不拘,日本稱之為俳句。 他們的話少的可憐。 明子通常都是把飯菜給晁君之後,就看著窗外的風景,有時候哼起日本家鄉的曲調,一派優雅。 晁君本來都是義憤填膺的吃著這些食物,甚至還會說著我要吃你們日本人的肉!喝你們日本人的血!就像我現在吃得這些鬼東西一樣,差牙咧嘴的,幾次都讓明子忍不住暗笑。 「妳在笑什麼!」晁君怒嗔。 「沒。」明子將笑容斂入她美麗的眉眼之中後,還是一樣的沉默。 「那時我很想說,妳笑起來很好看。」晁君在月夜之下,將明子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說著。 「有多好看?」明子問。 「嗯,像這樣。」晁君拿起了石頭,往河水一扔,打起了一個很漂亮的水飄,而月光在一圈又一圈的漣漪中,化成了很多弧線,在漾動之中又逐漸回復平靜。 那時候的晁君一心只想要離開這裡。等到他的腿傷已經好的差不多的時候,有一回趁著明子外出,偷偷翻閱明子的書桌,以為可以找到什麼軍事機密,卻看見明子的手稿,以及一張晁君的畫像。 明子的詩,說實在的並不特別出色。 不過有兩句倒是讓晁君心倏地間狂跳了。 「楓,不是你心上的血,而是我來過的痕跡,在你眼底,找不到立椎的方寸之地。」 「所以只能飄零後,獨自埋入這山中,也許,墜落的美,會讓你記起。」 晁君還看著那張畫,想必明子夜裡都在暗中的看著自己吧!這張熟睡的模樣,連晁君都有點認不出這是自己。 晁君開始不想離開了,雖然心中很矛盾,難道要當日本人嗎?看著一身滿是邪氣的衣裳,上頭沾滿的是民族的仇恨,他要脫掉這件衣服,換回屬於中國人的榮耀。 只是,只是...那個被他稱為妖女的女孩,不,是明子,為什麼會讓晁君一顆沒有溫度的心,重新感受跳動的頻率? 當那天,晁君痊癒的時候,明子將他的軍裝折好交給了他,是的,晁君要走了。 接下衣服的晁君有著說不出口的悲傷,他此時才發現自己對於明子有著不該存在的情愫,不過他不能表現出來,只是問明子: 「我這身衣服是你幫我脫得嗎?」 明子臉紅了。 轉身要跳窗離開明子的房間,晁君卻回過頭問了明子, 「我還可以找妳嗎?」 |
- Jan 14 Sun 2007 01:3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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