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老外老外老外,三餐老是在外,人人叫我老外.."
電視廣告在十一點五分的自助餐餐廳內強力播放,那時整間餐廳只有一個老人在用餐,喔,還有我,奉命要買便當回家的乖女兒,挑了菜剛端出來的時間,騰騰的熱氣對照門外冷風颼颼,簡直就是天堂與地獄的差別。
選了幾樣青菜,想起老爸愛吃花枝,老媽想要雞腿,喔還有弟弟還在發育階段,帶兩個荷包蛋吧,最後來看看今天的湯是什麼,真不賴耶!竟然是蘿蔔燉排骨清湯,這是我的最愛了,付了帳就趕忙來裝上三大袋,順手拿了湯匙筷子,離開時又瞥見了那位老人緩慢的用餐。
多看一眼,他今天夾的是青岡菜,兩片由豆腐還有一條魚,慢條斯里的夾菜配飯,再喝上一口熱湯,不過他的位子上還有一個鐵製的便當盒,也外帶了兩袋湯,不知是不是要帶回去給自己的親人吃呢?
幾乎只要是我來這家店買飯菜,就一定會遇到這位老伯,有時我晚上也會來帶點菜回去,可以減輕老媽做飯的辛勞,順便看看有沒有自己想吃的炸雞塊。而老伯總是一樣的兩道菜一份肉,不管人多還是人少,只要是他在的地方,就會自闢一個仙境,安靜悠閒,可是卻帶有滄桑的無奈。
老人家不都是由子女準備飯菜的嗎?或者老夫老妻一同出來用餐,又或是全家人團圓吃飯,總私心以為老人不宜獨自出來吃飯,那太寂寞也太危險,真想問問這位老人家的小孩跑去哪鬼混了。
後來恰好與這位老人同一個時間夾菜,我顧自徘徊猶豫選花椰菜好,還是蘆筍好,實際上是在偷聽老人與老板的對話:
"阿北阿,今阿日您某想袂唊啥米啊?"
"伊喔,沒盪兇鹼拉,挖看舊機咧,嘎悉咧丟五夠啊!麻煩囉!"
"醫生甘嗚貢啥米時椿A蕩出院阿?"
"挖莫宰羊耶,這金拍貢拉!只要伊A盪活落去,我就阿彌陀佛喔"
" 您兒子還沒有回國喔? "
"麥貢伊啦!只知道讀冊賺錢,娶某就不想要回國了,麥指望他啦!"
只見老闆伸手幫老伯的便當盛了兩樣清淡的菜,再放上一顆滷蛋,又額外裝了兩碗湯,而老伯則為自己夾菜,眼角閃著晶亮的淚光。
我突然心裡像是有把刀刺進去一般的痛,這次我迅速的完成夾菜結帳的工作,連湯都沒來得及裝,便匆忙離開。
回到家才得以鬆了一口氣,老媽吆喝的聲音充斥在客廳,碎碎唸著我怎嚜這麼慢才買好,老爸唱的平劇小調在電視機前看著無聊到不行的老歌節目,至於那個睡到中午才起床的弟弟睡眼惺忪的問午餐好了沒有?
以往我大概都是氣炸的表情面對這些,然後吼著:ㄟ都是我冒著寒風去外面買菜回來耶!還這麼大呼小叫!
如今只覺得可以在家安穩的享受一頓飯菜,其實幸福的很。雖然不是媽媽親手的做的,也算半個老外,但偶而讓她休息,換個口味也是不錯。
畢竟這幾個看的有些煩可是又煩的很可愛的家人,才是驅使我快步回家的動力啊!
"老外老外老外,老人孤身在外....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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